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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神|散兵 剧情向《落羽》(1.3 流浪者生贺)

尝试补充3.3间章倾落伽蓝之前,纳西妲与散兵的对话。

剧情与前一篇《大树》有关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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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你生日快乐~

 

希望今后的风也一直一直为你吹拂,让你自由地翱翔在高天之上。

 

2023.1.3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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渺小的、灵魂的气泡从无意识的深海浮起。

 

散兵睁开双眼。

 

疼痛从全身各处传来,钝痛和撕裂之感伴随着肌肉的每一丝微小颤抖。他拧起眉头。

 

其实这样的痛感不及他已经习惯的万一,但“疼痛”本身却意味着这具机械人偶的躯体更加接近了人类的血肉之躯。

 

他因此厌恶。

 

 

 

他用力坐了起来,疼得面色惨白,心里却在冷眼评估自己的状况。

 

比预想中好不少。

 

人偶的躯体虽然可以消耗能量自行修补,恢复能力也比人类高出许多。

 

但经历过从高处毫无缓冲地坠落、扯断根植在血肉里的导管、驱动庞大的机械躯壳超负荷进行战斗……之后,他没有当场支离破碎,或是像「女士」一般化为灰烬,倒是在意料之外。

 

何况,这段时间以来提供着庞大能量的「神之心」,早已被拿走了。

 

 

 

他忽然吃力地站了起来。

 

他不想被关在这里。

 

 

 

环视四周,他感觉有些熟悉。

 

这里他曾经来过,是以前囚禁小吉祥草王的净善宫。

 

而他,现在反成了对方的阶下之囚。真是讽刺。

 

他低低地哼笑了一声,震动牵动了肺腑的隐痛。

 

触目是青翠的透明障壁,在他的触碰下有隐隐的光泽流转,玄奥非常。这本就是用来囚禁神明的机关,倒也配得上他的身份。

 

散兵有点烦躁,试探性地调动力量去接触屏障。

 

出乎预料地,屏障轻而易举地破碎了。一时不慎,他摔落在柔软的高台上,无力的双腿不免踉跄了一下,跌坐在高台边缘;这触感仿佛雨林里宽大柔韧的菌类伞盖。

 

他皱了皱眉头,但这并未打消他想离开的念头。

 

还未等他做出进一步的尝试,就有人缓缓推开了门。

 

果然。哪有囚徒轻易便能得到自由呢?

 

 

 

“抱歉,我没有敲门。”孩童般的神明远远地看向他,朝这边走来,“净善宫的门太厚了,即使我非常用力地敲,里面也很难听见一点声响。”

 

直到她在高台旁站定,散兵才抬了抬眼皮。他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曾以为无比弱小的神明。这种姿态是他所能维持的仅有的自尊。

 

片刻无言后,一股无名火忽而舔舐着他的胸膛,转瞬在唇舌间化为轻柔却尖刻的讥讽,“……草神大人想去哪里便去哪里,谁敢阻拦?这净善宫还不是草神大人的宫殿吗,反倒叫我鸠占鹊巢了。”

 

 

 

对方似是端详了片刻,问道,“国崩,你在生气吗?”

 

散兵蓦然冷静下来。

 

不,与其说是冷静,不如说是被这句话扯回了现实。

 

他的傲慢,他的欲望,他的愤怒,在神明面前不过是无意义的挣扎。对方轻易地就陷他于梦境之中,失去自由,失去感知,失去一切,也只是眨眼间。

 

换句话说,他有什么愤怒的资格呢,成王败寇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规则。

 

狂妄地说要复现魔神战争的一角的是他,技不如人、节节溃败的也是他。何况教令院的那一帮人还与他勾结,榨取须弥人民的精神力量来创造新神,妄图取代对方;而他则企图抢夺对方的信徒,编织新的信仰……

 

而现在,对方竟反过来问他生不生气。

 

思及此处,他忍不住放声大笑。笑得舌根都尝到了血腥味,腑脏闷痛。

 

这笑不是出于对曾有的力量或野心的得意,也并非对囚禁他的神明的讥讽。

 

是源于恐惧——这种来自人类的卑劣的情感再一次回到他的身上,他惧怕死,惧怕无意义的死,惧怕生不如死,惧怕活在幻梦之中日复一日,看着那枫叶在庭中飘摇零落,碾为尘土。

 

也源于耻辱——他看见了自己不愿承认的恐惧,被逼到墙角,被所谓的凡人打败,这些蝼蚁,这些草芥……

 

于是,又成了对自己的嘲弄与挖苦——他笑自己竟落到了如此地步。

 

“咳咳咳……”他笑得咳嗽起来,费了一番力气才平静下来。

 

 

 

“我确实不明白,国崩,”纳西妲安静地看着他,“为什么,你在笑,却似乎并不高兴呢?”

 

人偶面无表情,“不要用那个名字称呼我。”曾经成为了神的人偶,并不屑于再做回“人类”。他已经在她的面前否定了这个名字。

 

“好吧,那我称呼你为「散兵」,可以吗?”

 

他不置可否,只冷冷道,“你能够知道我在想什么,还要我说给你听?”

 

“但是,我想尽量不使用这个能力……这不太尊重人。”

 

散兵闭了闭眼,反问道,“我为什么要生气?如此无用的感情……该感到愤怒的难道不是你吗?”

 

 

 

“我确实很生气。”幼小的神明回答道。

 

“这五百年来,我没有能够为须弥的人民提供保护和知识上的帮助,沙漠的子民受到长久的不公待遇,与雨林隔阂日深……学城的学者被攫取着精力与梦想,以智慧闻名的教令院却有负所托。”

 

“作为我所创造的汇聚智慧的虚空终端,我却没能预防它的弊端,也没能提前发现大贤者和愚人众的交易。虽然,他们的愚昧和野心应负很大责任,但我的懦弱和不闻不问也在某种程度上把须弥引向了现在的局面……”

 

“我甚至,差点没有能够保护我最忠诚的信徒……”

 

神明陷入沉默。她想起了曾经奄奄一息的、意识消散在她眼前的迪娜泽黛。

 

 

 

原来,也有神明做不到的事情。

 

他的脑海里忽地闪过一念,他唯一的“信徒”——那个有点疯疯癫癫、说了真话却被当作胡言乱语的学者。

 

沉默半晌。

 

“这种感情并不叫做愤怒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……现在,你已经羽翼丰满。再也不是那只困在笼子里的小鸟了。”

 

“你是在安慰我吗?”纳西妲揉了揉眼睛,对他笑笑,“谢谢你,我也有感觉好一些,你比我更懂得人类的情感呢。”

 

这句话对散兵似乎并不是夸赞,他只撇过眼,冷哼了一声。

 

“成为大树之后,你的枝叶也曾伸向那片广阔的天空。”纳西妲看着他的眼睛,“你实现了你的愿望吗?”

 

散兵微怔。

 

“就算是……实现了吧。”他转过头去,“那又如何呢?一切终成……”嘴唇蠕动,他还是没有说出“泡影”这个词。

 

他不甘心。

 

太弱小了,太狼狈了,哪怕成为神,也没能够拥有比一切都更强大的力量……太无用了。

 

这就是天资吗,是命运吗?他的一切挣扎不过是落在水面的尘垢,连涟漪都没有溅起过。

 

一切都是泡影。他是泡影破裂后留滞在空中的水渍。

 

 

 

“那是你真正的愿望吗,成为神明?”纳西妲若有所思,“可是,在你还是神明的时候,我并没有感觉到你很高兴。”

 

高兴?也许吧,但更多的,是空虚。

 

拿到神之心,然后,成为神明。

 

然后呢?

 

……

 

这片天空空无一物。

 

 

 

“这么多年之后,你也终于重新成为须弥真正意义上的神明了。”他抬眼看向纳西妲,“你会……做些什么?”

 

纳西妲眨了眨眼,认真思考了一下。

 

良久,她说,“我正在尝试去爱人类,”她的眼中有着不同于以往的自信和坦然,“以一种我自己的、新的方式。”

 

“即便是,在被人类背叛以后?”群青色的眼眸蒙上阴翳,他勾了勾嘴角,挤出一点讥讽的笑意,却很快又淡去。

 

不同于此前相争时的挑衅,现在,他只感到厌倦,这种空茫而无力的情绪占了上风,他仅陈述自己所见的事实。

 

“你的贤者妄图另立新神,你的子民将你忘却,纵使你耗尽力气救了他们……这群蝼蚁只会臣服于力量,只要足够强大,人类便会奉上信仰;一旦弱小,便被抛弃,乃至反噬。只有力量是唯一稳固的标杆,不是吗?”

 

“我觉得不是这样的,因恐惧而信仰与因爱而信仰……是不同的。其实……”纳西妲欲言又止。

 

她从「博士」那里得到了一份记忆,一份残酷的真相,一次不是背叛的背叛,一颗破碎的心的挣扎。

 

不过……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
 

纳西妲微微摇头,诚恳地说,“对于我,对于魔神来说,爱人,并得到人们的信仰,就是存在的意义。哪怕,是稻妻的那位,也曾向人们许诺她所企盼的‘永恒’。”

 

“而我希望,能以我的‘智慧’爱人的同时,也让我爱的方式为人所爱。”

 

说这话时,神明的双手捧在胸口,仿佛以心为誓。

 

她的双眸明亮,如同淡绿色的碧玺。

 

 

 

散兵忽然有种错觉,眼前的神明虽然本质未改,可她似乎比初见那时更像一位神明了……是拿到神之心的缘故吗?

 

而对于这番话,他不懂,不懂其中缘由,只觉得困惑,“为什么,你能……你的,神之心……”

 

思维一转,那种错觉倒是淡去了,只觉得本应如此——几千年间,她本就该是一直统治着须弥的神明。

 

 

 

纳西妲听懂了,“不是哦,不是因为神之心,应该说是,因为‘心’。”她苦恼地扯了扯衣摆,“这份关于心的知识……我无法用语言进行解释。”

 

“它像是本能,像是树的根系,扎得越深,树才能长得越高。根如何,树便如何。而且从不同的角度,它也有着不同的样子。”

 

“另外,”她顿了一下,“神之心,已经都在「博士」手上了。”

 

散兵一愣,随即眯了眯眼,冷哼了一声。

 

“唔,他没有……”

 

“——没有打算把我带回去,”散兵敏锐地补全了她未竟之语,尖刻地讽刺道,“愚人众都是这样的德行。为达目标,一切都可以牺牲。”

 

 

 

他沉默了一会儿,掩去此前的倦怠,“值得你用神之心去换的东西……那是什么?你可不要蠢到做亏本交易。”

 

“一些非常珍贵的知识,”纳西妲眨了眨眼,“还有——「博士」的所有其他切片。”

 

“什么?”散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
 

怔了几秒,他忽而大笑。

 

若不是肺腑还隐隐作痛,他定然要多笑一会儿。

 

“怎么说你也还是愚人众呢……”纳西妲歪了歪脑袋,也有些想笑了。之前和博士的对峙很是惊险,她着实也捏了把汗,能得到这个结果实是赌博。

 

 

 

“说的是。”散兵往高台上随意一坐,堪称平和地开口,“无用的闲话也够多了,不如我直接些——小吉祥草王,你又想同我做什么交易呢?”

 

他不是听几句话就能被打动的人,他也不觉得这位神明是个单纯到凭爱心就能原谅任何人的神。

 

他既然选择做了那些事,就自然要付出同等的代价。他早有这样的决心。

 

“俗话说,留人一命,更是想要人卖命。”他摊了摊手,“很可惜,我并不打算做你的下属。如何,你要继续关着我吗?”

 

他微一挑眉,漫不经心的样子,手指却僵硬起来,“还是,杀了我呢?”

 

“我想,我不喜欢伤害生命。”纳西妲认真说道,“而你,也不会喜欢被关起来。”

 

散兵的神情有些怔然,沉默片刻后,“那换个问题,你要我做什么,才能放我离开?”

 

“在世界树中搜索有关「降临者」的全部信息,将它分享给我。”

 

“……就这样?”

 

“空的妹妹,据他所说,应该是「降临者」,但我曾见到过与她相关的信息。我想要确认,世界树是否真的从未记录过「降临者」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世界树内信息繁杂,我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做,一时之间不能遍历。而且我想,你应该比我更擅长一些。怎么了?是这项工作太繁重了吗?”

 

哪里是繁重,简直是太轻松了。连心理上的负担都近乎于无……

 

“我还以为……”散兵神色莫辨,“你会让我透露些愚人众的秘密。或者,让我为你扫清执政的障碍——借我之手,还可以嫁祸愚人众。”

 

“你是这样想啊。”纳西妲微微一笑,“并不需要,你愿意接受这一份工作就好。”

 

……甚至,他可以以此缓和他与旅行者的关系——虽然不知道小吉祥草王有没有想到这一步,但这些信息对心系于此旅行者来说,绝对是一份难以忽视的帮助——不,她肯定想到了,却什么都没说。

 

他下意识地捂了捂左胸,那里仿佛被泼了一瓶没有削皮的生堇瓜汁。

 

他恐惧于咀嚼那样一种感受,他强迫自己转而去想,这也许是神明的一种手段——我也还有利用价值,哪怕拒绝了归顺,神明也还是会希望得到我的帮助。

 

他错开视线,“需要我什么时候开始?”

 

“那,我们的交易就算达成了哦。”纳西妲朝他微笑,“不是很着急,空说,他最近在帮兰那罗们准备无忧节。可以等你养好伤之后再说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你若是嫌净善宫呆着无聊,也不妨出门走走,今天天气很好,旁边的亭子里,帕蒂莎兰已经绽放了,淡紫色的,很好看呢。”

 

“……看得出来,你现在闲得慌。”

 

“即便是神明,也希望工作之余能够享受生活的乐趣呢。”她摊了摊手,“好好休息哦。”

 

神明笑着,走出这座宫殿,为人偶合上翠绿的门扉。

 

 

 

有那么一瞬间,他以为这并非囚笼。

 

 

 

散兵在柔软的高台上躺下,闭上双眼。

 

意识陷入空茫的沉眠,像一片羽毛悠悠飘落。

 

 

The End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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